川普關稅引發中企出海新加坡！Shein 血淚教訓：大到藏不住

越來越多中國企業考慮將註冊地遷至新加坡，以降低川普關稅衝擊。這一「新加坡洗牌」趨勢波及科技、生技等多個行業，相關諮詢量同比增加約 15% 至 20%。新加坡優勢明顯：美國對其商品僅征收 10% 關稅，擁有 28 項 FTA。但 Shein 和 TikTok 案例證明：大企業「大到藏不住」，仍無法避免西方監管審視。

新加坡洗牌潮的三大驅動力

「新加坡洗牌」現象的核心驅動力，是川普關稅政策的極端化。川普對中國進口商品征收 100% 關稅，使中國企業的美國業務成本暴增。相比之下，美國對來自新加坡的商品僅征收 10% 的關稅。這種 10 倍的關稅差，為企業遷址提供了強大的經濟誘因。

具體案例包括：光學產品製造商 Terahop，由中國的中際旭創支持，於 2018 年在新加坡設立；從 GDS 控股分拆的數據中心運營商 DayOne；來自中國「蝴蝶效應」的人工智慧代理公司 Manus AI；以及利用 AI 進行化學合成的公司 ChemLex。值得注意的是，Manus AI 和 Terahop 的網站均未提及其中國背景。ChemLex 首席執行官 Sean Lin 表示，他認為這家創立於上海的初創公司是一家新加坡公司。

DayOne 首席執行官 Jamie Khoo 今年 7 月表示，公司一直計劃與中國母公司分拆，因為雙方處於不同的監管體系之下。這種表述試圖將遷址描述為「正常商業決策」而非「規避監管」，但實質意圖顯而易見。

新加坡成為中企避風港的三大優勢

關稅優勢：美國對新加坡商品僅征 10% 關稅 vs 中國 100%，成本差異巨大

貿易協定網絡：擁有 28 項 FTA，是拓展中國以外市場的理想跳板

政治中立與文化相近：國際化且政治中立，華人佔 74% 人口易於適應

「『新加坡』這一品牌在全球範圍內值得信任。新加坡因其國際化、政治中立性，以及在文化上易於中國企業及其外派員工適應而備受青睞，」馬來亞銀行中國經濟學家 Erica Tay 表示。新加坡的華人佔人口約 74%，使用中文的便利性、飲食習慣的相似性、以及商業文化的接近，都降低了中國企業的適應成本。

Shein 和 TikTok 的血淚教訓

然而，理論上的優勢在實踐中面臨「大到藏不住」的殘酷現實。Shein 和 TikTok 等早期遷至新加坡的企業，顯然未能避免西方監管審視。Shein 在美國和英國推進上市計劃時遭遇政治阻力，儘管其總部已從南京遷至新加坡，但仍需獲得北京方面對其上市方案的批準。目前，Shein 正尋求中國方面批準其在香港上市，並據報導正在考慮將總部遷回中國。

這種「遷出又遷回」的荒謬劇情，揭示了新加坡洗牌的根本困境：你可以改變法律註冊地，但無法改變實質控制權和供應鏈。Shein 的設計團隊在中國、供應鏈在廣東、主要市場在美國，無論總部在哪裡，這些事實都無法改變。當美國議員質疑其使用新疆棉花、侵犯知識產權時，新加坡註冊地提供不了任何保護。

TikTok 的案例更為極端。由中國字節跳動持有，其新加坡籍首席執行官周受資在 2024 年於華盛頓舉行的國會聽證會上，多次因與中國政府的關聯問題受到質詢。為滿足國家安全要求，字節跳動必須將其美國業務出售給由美國及全球投資者組成的財團。TikTok 周四表示，該出售協議已獲字節跳動批準。

2024 年，新加坡註冊的中資投資機構域瀟基金（Yuxiao Fund）因其中國背景，未能成功增持澳大利亞稀土礦商 Northern Minerals 的股份，這也凸顯了「落戶新加坡」的局限性。當涉及關鍵資源和國家安全時，西方國家的審查會穿透法律註冊地，直指實質控制者。

小企業靈活大企業受限的分化格局

專家認為，這一策略對規模較小的企業更為有效，而對大型公司而言騰挪空間有限。「通常是家族辦公室和貿易公司等低調實體，更容易避免受到關注，」新加坡國立大學政治學者 Chong Ja Ian 表示。

一些企業已注意到監管審查趨嚴的現實。博安生物技術公司首席運營官竇昌林表示，其新加坡子公司主要用於為公司在美國的業務提供資金支持。儘管這一架構幫助公司通過新加坡而非中國滿足融資需求（中國已加強對資本流動的審查），但竇昌林也警告稱，美國監管機構最終仍可能追溯其與中國母公司的關聯。「我們在美國的業務規模非常小，我認為目前還沒有進入美國政府的雷達。」

這種「規模小才安全」的邏輯，決定了新加坡洗牌的適用範圍。對於年營收數千萬美元的中小企業、家族辦公室、或初創公司，遷址新加坡確實能降低關稅成本和政治風險。但對於 Shein（年營收數百億美元）、TikTok（全球 10 億用戶）這種巨頭，無論註冊地在哪裡都無法逃避西方的戰略審查。

新加坡自身也面臨兩難。一方面，吸引中國企業註冊能帶來稅收、就業和經濟活力。另一方面，若被美國視為中國企業的「洗白工具」，新加坡可能面臨外交壓力甚至制裁威脅。隨著美國加強對中國企業的審查，一些在新加坡註冊的外國實體被卷入犯罪活動，進一步複雜化了局面。

總部位於新加坡的數據中心公司 Megaspeed 於 2023 年從一家中國遊戲公司分拆出來，目前正因涉嫌轉移用於人工智慧的輝達芯片而接受美國調查。2023 年，新加坡也發生該國史上最大規模、涉及多名華裔外籍人士的洗錢案件；當局還在調查一家由具有華裔背景的柬埔寨公民擁有的企業集團，該集團被指控運營大規模詐騙中心。這些醜聞使新加坡的「中立」形象受損，也可能促使其收緊對中資企業的審查。

對於考慮企業出海新加坡的中國企業，需要清醒認識到這種策略的局限性。若業務規模小、不涉及敏感行業、不尋求西方資本市場上市，遷址新加坡確實能帶來實際好處。但若是大型企業、涉及關鍵技術或資源、或計劃在美國 IPO，新加坡註冊地提供不了真正的保護。更穩健的策略可能是：真正國際化，而非僅改變註冊地。將研發、生產、銷售分散到全球多個地區，降低對單一市場的依賴，這比單純的「換個招牌」更能應對地緣政治風險。

新加坡洗牌潮折射出川普關稅政策的深遠影響。當企業被迫花費大量資源進行法律架構重組、而非專注於產品創新和市場擴張時，全球經濟效率必然受損。這是貿易戰的真正代價：不僅是關稅本身，更是它引發的資源錯配和不確定性。對於全球加密貨幣和科技產業而言，這種地緣政治分裂可能推動更多項目選擇真正去中心化的架構，因為當中心化的法律實體成為攻擊目標時，去中心化可能是唯一的生存之道。